石绥

【一八】缺席(一发完)

1

九门之人很少齐聚,这是众所周知之事。

但却有一件事能让他们聚上。

霍三娘打出一牌“好不容易聚上一次,五爷你们不一起打上几圈?”

五爷缕了缕三寸钉,抬眼瞧了剩下两人道:“我们三缺一?”

九爷慢慢品了几口淡茶“自从副官与四爷厮混一起后,可再也没有我们摸牌的时候了。”

副官佯装不懂,倒是陈皮耳尖一红,只顾自摸着牌,没一会就替三娘听了。

三爷看了一眼道:“九门的传统,肥水不流外人田,瞧瞧佛爷就知晓了。”

说起佛爷,二月红不免有些担忧道:“佛爷这些时日很不对劲。”

三娘不免叹气“自八爷走后……佛爷便一直如此。”

副官胡了把,这才幽幽道:“你们是不知道佛爷最近有多恐怖……”

众人听副官细细道着:

自齐铁嘴走后,张启山便没日没夜的操练士兵,仿佛不知累般。一有空闲就是带着副官几人下斗,说的好听,只为练胆。可副官知道,佛爷是在发泄,要不怎么只往凶斗里埋,怎么只对着粽子来干……

每有危险,张启山总会下意识叫着那算命的名字,手会自觉往后一拦,触及到的不过是虚无,他终是不在了……

不会有人在身后死命扒拉着自己说,此乃大凶,佛爷,不可再走了!

说到这还不算什么,最可怕的还要数...副官顿了一下,才接着道:“每每在张府外与陈皮搭话,这还未讲上重点,佛爷总会出现在身后!”

其余几人了然的点了点头,异口同声问道:“重点是什么?”

陈皮闲着无事,擦拭起了九爪钩,等那玩意儿变得蹭蹭亮时,才勾唇一笑“没什么,就是说长沙哪的糖油粑粑好吃些。”那模样没由来让人心悸。

二月红道:“说到吃食,佛爷大约又想老八了。”

五爷逗弄着三寸盯,不时插了句嘴“佛爷可是要魔怔了。”

2

自丫头去后,二爷也如佛爷这般过来,现如今自然更能懂得此番心境。

五爷掰着手指算了通“明日正逢夏节,也正巧赶上小八走的第七日……”

九爷推着镜框道:“二爷平日里是如何思人的?”

二爷苦笑了声“伊人已逝,只好睹物。”

而这一头,张启山穿着军服直接驾车停在了齐门堂口。

一切依旧,只少一人。

张启山踏着稳健的步伐行在青石泥地,这军靴摩地的声音让小满隔着老远都能听得,同时又是一叹,这都六日了,可在也经不起这冷面大佛前来叨扰了。

果不然,张启山一进大堂,只看了小满一眼,便自顾自的往后院走去,先是看了看水槽中正趴在假山崖上小憩的龟儿,投喂了几小片肉。

望着吃的不紧不慢的小龟,张启山轻声道:“前两日,其中一只偷跑了出去,另一只便开始绝食起义,好在总算找了回来。可你,何时归……”

张启山继而去了齐家祠堂,替着那人给老祖宗添香三支“八爷被事所绊,不能亲自上香,晚辈代劳也是一样的,望祖先不要怪罪。”

张启山自然不相信鬼神之言,可那臭算命的信,他便信了。

信他也就够了。

自齐铁嘴走后,齐家堂口便由小满代为看管,张启山闲着没事便在那看了会,不得不说跟谁学谁这话还是有理的。

小满这验货的模样以及说话的腔调像极了齐铁嘴。

张启山还是走了,在看不过是思人罢了。

小满还是松了口气的,只在祖师爷跟前多点了柱香“明日便有七天了,八爷也该回了……”

3

夏节,九门众人一合计,干脆先在二月红的戏班开场戏,可惜自丫头去后,二爷便不再开嗓,个中缘由其余人自是懂得,无非只想这幽幽戏腔随着逝人埋于地底。

一曲好戏散场,众人自然回了红府,这下也不用担心第二桌是否三缺一,毕竟九门除却无法到来之人,也算齐聚了,在算上陈皮的家属张副官,正巧凑满了人,六爷将刀往腰间一跨“开。”

霍三娘搓了几下牌,才对坐在一边悠哉喝酒的张启山道:“佛爷,你这要是喝醉了,可没人能抬动这座大佛。”

张启山未曾抬眼,只凉凉道:“不劳费心。”

二月红解围了句“红府客房还是管够的,到时安排佛爷住下便是。”

不出所料,张启山真的醉了,却又醉的不彻底。

只因,他瞧见了一人,一个朝思暮想却又失踪几日的人。

5

齐铁嘴好不容易将人甩上了床,这胳膊还没活络开,就是被那人扯住手腕拽了过去。

正巧磕上了那人略带宽厚的胸膛,齐铁嘴只挣动几下,就听张启山轻语道:“你回来了……”

齐铁嘴停了动作,撑在床边的手掌顺势搂上了张启山“嗯。”

掌间温热,只轻抚过身上之人的脸,顺着眉眼转而游移到了手腕,只听得叮铃两响“二响环上了你的手,便脱不下了。”

“带着算卦,不知多碍事。”齐铁嘴小声嘟哝了句,转而笑的眉梢都随之挑动了一记“佛爷给的,总是最好的。”

张启山哦了一声,那上扬的腔调不由让齐铁嘴缩了一把,随即又是被一股力道拽了回来“有一样东西,只能你来受。”

“什么...”一话还没说完,就是看齐铁嘴面色一红,那手更是臊的没处安放。

齐铁嘴只觉手不受控制般,只好跟着那人的力道,逐渐往下身移去“佛爷,这好歹是二爷府上!”

张启山笑了声“不打紧的。”

薄被盖顶,掩过一片风光。

只余二爷不住揉着鼻子打了两个喷嚏,转身瞧了眼后院“看来明日得好好收拾一番了。”

几人笑而不语,倒又心疼起了小八那受不起折腾的腰来。

4

齐铁嘴揉着腰,往冰河上走去,那里万里冰封,从里头散出的寒气,似能将人冻住一般。

身后跟着二人。

张启山嘱咐了声“小心点。”这才对身旁狗五道:“你跟来绝非是为了看美景。”

五爷点了点头,手下顺着三寸钉的毛摸了通,掌间倒还出了层薄汗,他只问“听闻,佛爷近几日都在查算九门细账。不知为何?”

自先前起,张启山便带着笑意的瞧着那不远处的声影,听到此问,却始终未有转头,只淡淡道:“五爷,找个机会,走吧。”

张启山往前走了几步,又听那人道:“到底为何非做不可!”彼时五爷并不知详情,他只能从片句言语中猜到一二,想来那是件异常恐怖的事,更有关九门众人。

张启山自言自语了句“有些事总得有人担着,也总得做的。”

闭了闭眼,张启山朝五爷一拱手道:“如若,五爷日后不再记恨,望照顾八爷一二。”

五爷手中一紧,三寸钉难免不适的呜咽几声,只听那人道:“你的人,自个儿照顾去!”

被后头声音一扰,齐铁嘴顺势回了头,正巧被张启山按着肩膀又扭了回去“你们再说什么?”

张启山道:“五爷再问一事。”看算命的露出一副求知的模样,不免靠上那人耳畔,轻语了句“我们何时补办场酒礼。”

出乎意料的,齐铁嘴并未打骂上去,只轻叩住这人的手,轻轻一笑。

张启山看到那人轻启唇瓣道:“永不分离。”

齐铁嘴心中一暗,眼眸却随之一亮;即是早已算得,无法改变,不如伴其左右。

若要后人活在阳光下,总得有个人被人恨的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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